第30章 棺材落地
林风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刚才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都有些脱力。
他把那本《周公解梦大全》放在副驾驶座上，仔仔细细地摆好。
总算是拿回来了。
就在他心头大石落地的这一刻。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嘀。】
林风的身体，瞬间僵住。
是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高维精神力扰动残留。】
【来源锁定：目标个体‘苏晴’。】
林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用‘气’探查过，苏晴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系统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目标信息分析中……】
【分析失败。】
【存在反侦测精神壁垒。】
【威胁等级：极度危险。】
【警告：该个体具备抹除宿主的能力。】
【建议：立即远离，终止一切接触。】
一连串的提示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进林风的神经里。
抹除宿主的能力？
他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晴离开的方向。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窈窕背影，刚刚拐过前面的一个路口，消失不见。
阳光依旧明媚。
校园依旧宁静。
可林风却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
那个拉着他坐在图书馆，调侃他，跟他约定周六见面的女孩。
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身上带着好闻洗发水香味的辅导员。
是一个威胁等级为“极度危险”的存在？
他拿起副驾驶上的那本书。
书的封皮，还残留着苏晴手指的温度。
他翻开书页。
那些普通的印刷字迹之间，没有任何变化。
他闭上眼，调动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汇聚到指尖。
他将手指，悬停在书页上方。
金色的篆字，缓缓浮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大梦心经》还在。
她没有发现这本书的秘密。
或者说，她发现了，但她不在乎？
又或者，她拿走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为了调侃他，而是有别的目的？
无数个念头，在林风的脑子里疯狂搅动。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平凡世界里，唯一的那个异类。
现在看来，他错了。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也危险得多。
他发动了汽车。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他没有回自己的宿舍。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个能让他静下心来，修炼《大梦心经》的地方。
他想到了那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
那里，还有他的另一个“同伴”。
沈月。
或许，面对苏晴这种未知的危险，一具不畏惧任何精神攻击的行尸，会是他最大的底牌。
车子汇入车流，朝着城市外的方向开去。
林风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周六的约会。
去，还是不去？
系统建议他立即远离。
可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尤其是，当危险已经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
他需要力量。
足以自保，甚至足以反击的力量。
他踩下油门，车速快了几分。
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
废弃工厂的铁门，被他用蛮力推开。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房梁上的麻雀。
夕阳的余晖，从破损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区域。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还有潮湿尘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林风关上铁门，将那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
这里，才是他现在应该待的地方。
他穿过空无一物的巨大车间，脚步声扬起一片灰尘。
他走到最里侧的一间小屋前。
门是虚掩着的。
他推开门。
沈月，正静静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她穿着那身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工作服，皮肤是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白色。
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焦距。
林风走进去，站在她的面前。
他能感受到，自己与这具行尸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链接。
那是一种源于《三清赶尸术》的，主宰与服从的绝对联系。
“抬手。”
他轻声命令。
沈月的右臂，僵硬而顺从地抬了起来，停在半空中。
“放下。”
手臂落下。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没有任何迟滞。
这是一具完美的兵器。
一具不知疲倦，不畏疼痛，只会绝对服从他指令的杀戮机器。
他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却在图书馆里，被一个女孩逼得节节败退。
林风的胸口，有些发闷。
他走到一个角落，用脚扫开一片空地，盘腿坐下。
背包被他放在腿上。
他拉开拉链，将那本蓝皮的《周公解梦大全》取了出来。
书的封皮，还带着一点不属于他的温度。
他将书平放在地面。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
校园里的喧嚣，苏晴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系统的冰冷警告……
所有的杂念，都被他一点点摒除在外。
他将心神，沉入体内。
那股名为“气”的暖流，在他的意念引导下，汇聚到右手食指。
指尖，传来温热酥麻的触感。
他睁开眼。
手指，悬停在书页上方。
无形的气，垂落。
熟悉的金色篆字，再次从泛黄的纸页上浮现。
【大梦心经】
【第一重：入梦】
【凝神静气，收束六识，断绝外缘。】
【观想己身，如坠无边之海，神魂为舟，随波而沉。】
【至海底，见真我。】
林风一字一句，将这几句总纲，牢牢记在心里。
这功法，和他理解的所有修炼体系都不同。
不讲究打坐，不讲究吐纳，更不讲究什么周天循环。
它只讲究一件事。
观想。
或者说，催眠自己。
他重新闭上眼睛。
按照心经的法门，他开始观想。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束缚。
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
工厂的铁锈味，远处隐约的风声，身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
所有感官，都在迅速变得迟钝。
他感觉自已，正在下坠。
不停地下坠。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这就是法门里提到的“无边之海”？
他试图稳住自己的“神魂”。
可在这片虚无的海洋里，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依凭的支点。
他的意识，像一叶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被这片黑暗吞噬，彻底消散。
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