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鬼上岸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站起身，将那本《周公解梦大全》抱在怀里。
“那，书我先拿走了。”
“周六我联系你。”
她说完，冲着林风挥了挥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阅览室。
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洗发水清香。
还有呆立在原地的林风。
他看着苏晴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来图书馆，是为了寻找补全功法的绝世秘籍。
秘籍找到了。
然后被他的相亲对象，用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方式，拿走了。
还顺便敲定了周六的约会。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乱七八糟。
他泄气地坐回椅子上，将脸埋进手掌里。
体内的那股暖流，还在缓缓流淌。
《三清赶尸术》的法门，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
后备箱里，还躺着一具能听他号令的强大女尸。
他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
可他，却搞不定一个女人。
一个普普通通，手无寸铁之力的女人。
这算什么？
玄幻小说主角，栽在了都市言情剧情里？
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拿起背包，离开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
走到图书馆外，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
他走向自己的那辆奔驰商务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一团乱麻。
苏晴拿走那本书，真的只是为了调侃他，或者说，为了创造一个周六见面的契机吗？
他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她脸上的表情，她说话的语气，她触摸书本的动作。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就是一个对相亲对象感到好奇，又有点爱开玩笑的漂亮女孩。
可他心底那丝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或许，是他想多了。
一夜未睡，精神紧张，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过敏。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当务之急，是周六之前，把书拿回来。
不，是必须在今天之内，把书拿回来。
《大梦心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是他安身立命，甚至能让他摆脱“走火入魔”风险的唯一希望。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他妈发来的那条微信。
上面有苏晴的电话号码。
他盯着那串数字，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
通了。
“喂？”
还是那个清泉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是我，林风。”
“我知道。”
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么快就想我了？”
林风的脸，又开始发烫。
他决定无视这句调侃，直奔主题。
“那本书，你现在能还给我吗？”
“我晚上要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么着急？”
苏晴的语气，有些玩味。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急着解梦吗？”
林风的拳头，握紧了。
“我真的有急用。”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苏晴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语气恢复了正常。
“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我就在图书馆停车场。”
“等我十分钟。”
苏晴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风握着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过多纠缠。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心情复杂。
这个世界，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也…有趣一些。
十分钟，有时候很长。
林风坐在驾驶室里，车窗紧闭。
空调的冷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烦躁。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一下。
又一下。
每一次敲击，都和他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重合在一起。
车内那股福尔马林混合着皮革的气味，此时变得格外清晰。
这味道，是他踏入另一个世界的凭证。
可刚才在图书馆里，他却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弄得狼狈不堪。
他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香樟树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
几个抱着篮球的男生笑着跑过，汗水浸湿了他们的球衣。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正常的世界。
他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车头前方。
是苏晴。
她抱着那本蓝皮的《周公解梦大全》，步伐轻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
她走到了副驾驶的车窗边。
“叩叩。”
她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玻璃。
林风深吸一口气，按下车窗升降钮。
玻璃缓缓下降，午后的热浪混着栀子花的香气，涌了进来。
“喏，你的宝贝。”
苏晴把书递到窗口，却没有松手。
她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就是那种看穿了一切，但就是不说破的表情。
“这么急着要回去，是晚上要做什么重要的梦吗？”
林风的腮帮子，咬紧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书的另一端。
“我的课题研究，需要用到它。”
他觉得自己这个谎言，已经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是吗？”
苏晴挑了挑眉，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想算算我们周六的约会，是吉是凶呢。”
她的手指，在书的封皮上，那个抚须微笑的古人脸上点了点。
林风用力，想把书抽回来。
苏晴却也加了力，不让他得逞。
两个人的手，隔着一本《周公解梦大全》，在小小的车窗前角力。
这画面，荒诞又可笑。
“苏老师。”
林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真的有急用。”
苏晴看着他那副快要抓狂，却又拼命维持着镇定的模样。
她终究是没再为难他。
“噗。”
她松开手，笑出了声。
“逗你玩呢，这么不禁逗。”
林风一个用力过猛，差点把书甩到自己脸上。
他把那本失而复得的“秘籍”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谢谢。”
他闷声说道。
“不用谢。”
苏晴单手撑在车窗上沿，身体微微探进来一些。
一股好闻的洗发水香味，更加浓郁了。
“不过，作为交换，周六的晚饭，你请。”
她的语气，不容商量。
“好。”
林风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研究那本《大梦心经》。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晴直起身，对他挥了挥手。
“周六见，林同学。”
她特意在“同学”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然后，她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教师公寓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