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实话没人信
老和尚的话，像是一根冰锥，扎进了林风的脑子里。
他连加格都知道！
一个住在深山破庙，穿着破烂僧袍，看起来随时都会咽气的老头。
他怎么会知道系统商城的兑换价格？
难道……他是系统派来的新手引导npc？
还是说，这老头是个隐藏在深山里的绝世黑客，把系统给破解了？
林风的脑子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他手里的木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只剩下无法理解的茫然。
“都说了，一个守庙的糟老头子。”
老和尚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他走到那尊无头佛像前，从神台下摸索出一个破了口的瓦罐。
瓦罐里，装着半罐清水。
水面上，还漂着几片枯黄的柳叶。
“符箓之道，讲究的是一个‘借’字。”
老和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借天地阳气，借日月星辉，来压制阴邪之物。”
“你那张镇尸符，阳气倒是纯正，可惜，只是单纯的‘压’，而不是‘化’。”
他端着瓦罐，慢悠悠地走到林风面前。
“怨气就像弹簧，你压得越狠，它反弹得就越凶。”
“等符力一过，那女娃的怨念只会百倍增长。”
“到那时候，她可就不是撞你车门那么简单了。”
老和尚浑浊的眼珠，转向殿外那辆黑色的奔驰。
“她会撕了你。”
林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完全相信老和尚的话。
这个老人身上，有一种让他无法反驳的力量。
那不是武力，而是一种源于岁月与见识的沉淀。
“那……那我该怎么办？”
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系统给他的，只是工具。
而这个老和尚，掌握的是方法论。
“你把她带进来，惊扰了此地的清净，这因果，自然要你来了结。”
老和尚将手里的破瓦罐，递到林风面前。
“去吧。”
“用里面的水，洒在她的身上。”
“从头到脚，一处都不能漏。”
林风低头看着那个瓦罐。
半罐浑浊的水，几片枯萎的柳叶。
就这？
这玩意儿能比五万块的镇尸符还好用？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解。
“这……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老和尚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记住，心要诚。”
“你是在渡她，不是在镇压她。”
“心中默念往生咒，若你不会，便念她的名字，请她上路。”
林风捧着那个比他脸还干净的瓦罐，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殿。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运尸袋旁边，深吸一口气。
袋子上的那张黄色符纸，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揭下了那张符。
就在符纸离开运尸袋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怨气，再次从袋子里弥漫出来。
虽然远不如之前那般凶戾，却依旧让他心头发紧。
林风不敢耽搁。
他伸出手指，沾了沾瓦罐里的水。
水很凉，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
他将手指，轻轻点在运尸袋的帆布上。
“沈月，上路了。”
他学着老和尚的口吻，低声说道。
没有金光爆发。
没有凄厉尖啸。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那股冰冷的怨气，在接触到水滴的刹那，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有用！
林-风的心跳加速。
他不再迟疑，将瓦罐倾斜。
一股细细的水流，浇在了运尸袋上。
他小心地移动着瓦罐，确保水流能覆盖整个袋子。
从头，到脚。
“沈月，尘归尘，土归土。”
“放下怨念，早登轮回。”
他不知道该念什么，只能把脑子里能想到的词都说了出来。
随着水流的浸润。
那股盘踞在运尸袋周围的阴冷怨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它不是被强行驱散，而是被一点点地化解，洗涤。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最终变得清澈透明。
当最后一滴水从瓦罐里落下。
整个院子里的阴寒，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只剩下雨后泥土般的清新。
运尸袋静静地躺在地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它现在，才真正像一具装载着逝者的容器。
林风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空瓦罐，又看了看地上的运尸袋。
他做到了。
没花一分钱。
他解决了一个价值五万块钱的大麻烦。
不。
是那个老和尚，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他转过身，看向大殿门口。
老和尚依旧站在那里，昏黄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多谢大师。”
林风走上前，将瓦罐还给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声“大师”，发自肺腑。
“不必谢我。”
老和尚接过瓦罐，随手放在门边。
“你与那女娃的因果，算是了了。”
“但是，你与我的因果，才刚刚开始。”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大师有什么吩咐，晚辈一定照办。”
他摆出了一个非常光棍的姿态。
“你这趟活，是去怀恩市吧。”
老和尚问。
林风点了点头，这件事系统任务里有写，对方知道也不奇怪。
“路过神农架的时候，替我办一件事。”
老和尚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神农架？
林风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那地方，在各种传说里，可不是什么善地。
“大师请讲。”
“神农架深处，有一座‘锁龙井’。”
“井边，长着一株‘还阳草’。”
“你去，帮我摘回来。”
老和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泛黄的纸。
他将纸展开。
那是一副手绘的地图，线条简单，却标注得十分清晰。
“地图给你，别走错了。”
“那地方，有些不成器的东西守着，不过它们不敢靠近井边三丈之内。”
“你只要拿了草就走，不会有危险。”
林风接过那张薄薄的地图。
纸张入手，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
“大师，您要这还阳草……做什么？”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救人。”
老和尚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他转身走回大殿，盘腿坐在那尊无头佛像前，闭上了眼睛。
像是一尊，即将坐化的雕塑。
林风站在门口，捧着那张地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地图小心地收好，又对着老和尚的背影，再次鞠了一躬。
他走回车边，费了些力气，将运尸袋重新搬回了后备箱。
这一次，他关上后备箱门的时候，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车灯亮起，照亮了前方离开的小路。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
破败的寺庙，在黑暗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大殿门口，那一点烛光，依旧在摇曳。
林风收回视线，驾驶着奔驰商务车，缓缓驶出了这座诡异的院落。
车子重新回到小镇的街道上。
他没有停留，直接朝着高速入口的方向开去。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神农架，摘一株草。
听起来，比运送一具行尸，要简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