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养个小鬼当童工
奔驰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两侧的路灯，化作一条条橘黄色的光带，向后飞速掠去。
车厢内，死一样的寂静。
之前那种被阴冷气息包裹的窒息感，已经彻底消失。
可林风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
他开着车窗，夜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脸颊生疼。
他需要这种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一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撞大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一个能挣点外快的倒霉蛋。
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馅饼。
那是一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单程车票。
行尸。
符箓。
张家，李家，茅山。
守了六十年破庙的老和尚。
这些东西，像是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
他打开了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宿主：林风】
【称号：世间最后一位赶尸匠（入门）】
【修为：无】
【功法：无】
【账户余额：440,128.50元】
一串冰冷的数字。
五十万，就那么蒸发了一成多。
换来了一张黄符，还有一身的冷汗。
以及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未来。
老和尚。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镇尸符的价钱。
林风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道这年头，连得道高僧都要冲kpi，兼职做系统客服？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他从储物格里摸出老和尚给的那张地图。
纸张泛黄，触感却很奇特，温润，不像是普通的纸。
他单手展开地图。
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简单的几笔线条，勾勒出一片山脉的走向。
一个红色的圆圈，标注着“锁龙井”三个字。
旁边，还画了一株歪歪扭扭的小草，写着“还阳草”。
路线清晰。
从他现在的位置，需要从下一个出口下高速，然后转国道，进入神农架林区。
神农架。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头皮发紧。
那里流传的各种野人传说，水怪故事，可比湘西的赶尸匠要出名多了。
老和尚说，井边有不成器的东西守着。
“不成器”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林风不敢深想。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玩意儿，绝对比运尸袋里的沈月要难搞。
就在这时。
一阵突兀的，带着电子混音的流行歌曲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炸响。
林-风被吓得一个哆嗦，车子都在路上画了个小小的s形。
他稳住方向盘，腾出手拿起中控台上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苏晴。
林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这次去怀恩市，除了送沈月回家，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任务。
相亲。
苏晴，就是他妈托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据说，是怀恩市本地人，小学老师，文静，贤惠。
电话，是接还是不接？
手机铃声还在执着地响着。
林-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顺手打开了免提。
“喂？”
他的声音，有些干。
“林风？你总算开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女声，语速很快，带着一点点质问的口气。
“我还以为你开着导航掉沟里了呢，我妈催着我报警都催三回了。”
这声音，跟“文静贤惠”四个字，好像没什么关系。
“路上……信号不太好。”
林风撒了个谎，脸不红心不跳。
跟刚才经历的事情比起来，撒个谎简直是小儿科。
“信号不好？你开的不是奔驰商务车吗？那玩意儿不是自带卫星电话的？骗鬼呢？”
对方的逻辑清晰，吐字伶俐，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风噎了一下。
“咳，我这车是低配版。”
“行了行了，别扯了。”
苏晴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你到哪儿了？出高速了吗？我好准备去接你。”
“我……”
林风看了一眼导航屏幕。
下一个出口，就是通往神农架的。
“我……快了，还在高速上。”
“还在高速上？”
苏晴的声音拔高了一些。
“大哥，你早上八点就出发了，现在都快半夜了。你从湘西开到怀恩，是推着车来的吗？”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儿啊，能耽搁十几个小时？”
“……车坏了。”
林风只能继续往下编。
“行吧。”
电话那头的苏晴，似乎是叹了口气。
“那你大概还有多久到？给个准话，我总不能在高速路口等你一宿吧。”
“这个……不好说。”
林风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地图上。
“我可能……得先去个地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沉默了五秒钟。
林风甚至能听到对方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
“林风。”
苏-晴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先跟你确认一下，我们是在相亲，对吧？”
“对。”
“我妈跟你妈说，让你来怀恩市，我们见个面，吃个饭，互相了解一下，没错吧？”
“没错。”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先去个别的地方？”
“你该不会是，在高速上摇到了附近的人，准备先去见个网友吧？”
这想象力，也是没谁了。
“不是，你想多了。”
林风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我是真有急事。一个……长辈，托我办件事。”
“什么急事，比相亲还急？”
苏晴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人命关天的事。”
林风想了想，用了这个词。
他要去拿还阳草，老和尚说要救人，也算是人命关天。
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行。”
许久，苏晴吐出了一个字。
“我不管你是去拯救世界，还是去扶老奶奶过马路。”
“我只问你一句，你明天，能不能到怀恩市？”
林风计算了一下时间。
从地图上看，神农架林区范围很大，但锁龙井的位置不算太偏。
顺利的话，一天一个来回，应该够了。
“能。”
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
苏-晴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干脆利落。
“明天下午六点前，你要是到不了怀恩市汽车站，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直接让你妈给我妈回话吧。”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林风拿着手机，哭笑不得。
这姑娘，脾气可真够火爆的。
不过，他反倒松了口气。
起码，把事情说明白了。
他把手机扔回中控台，打开了转向灯。
前方的路牌上，出现了“神农架林区”的字样。
他驾驶着奔驰商务车，缓缓驶离了主路，拐进了通往国道的匝道。
高速公路的喧嚣，被抛在了身后。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黑。
路两旁的树木，也越来越茂密。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潮湿的，属于山林的味道。
他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停下。
加满了油，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整箱矿泉水，几大袋压缩饼干，还有一个功率最强的充电手电筒。
他甚至还买了一把开山刀。
便利店老板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他也没在意。
有备无患。
老和尚说井边三丈之内没有危险。
可谁知道，从林区入口到井边的这几十公里路，会遇上什么。
重新上路。
林风把那张手绘地图，用夹子固定在方向盘上。
又打开了手机导航，输入了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小地名，“红坪镇”。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二十公里。
预计用时，三个半小时。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
这里已经没有路灯了。
车灯，是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光柱所及之处，是盘旋的山路，还有两侧如同鬼影般张牙舞爪的树林。
林风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
他知道，当他拐下高速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的领域。
这一次，没有价值五万的镇尸符。
也没有能指点迷津的老和尚。
他能依靠的。
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