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们是来领人的
雪，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林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风从他破烂的战术背心口子灌进去，带走他身上最后一丝热气。
他的肺部，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疼。
昆仑山。
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讲道理。
他回来了，却也等于没回来。
天机阁。
秦月。
这两个词，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咀嚼，磨出了血腥味。
“别死在昆仑山。”
他现在才咂摸出这句话的全部味道。
那不是警告，是通知。
通知他，你的命，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就不属于你自己了。
他就是一个探路的消耗品。
一个用来试探丹增活佛虚实的，会喘气的工具。
成了，天机阁坐收渔利。
败了，他连骨灰都留不下。
连抚恤金都省了。
算盘打得真响，隔着一个维度都能听见。
林风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被人当傻子一样，安排得明明白白。
胸口那股火，烧得他反而不觉得那么冷了。
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那截龙骨。
温润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他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丝慰藉。
这玩意儿，是丹增用命换来的。
也是他林风，用命抢回来的。
现在，它是他的了。
天机阁想要？
行啊。
拿命来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正在向西边的雪山坠落，将天边的云，染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橘红色。
天黑之后，这里的温度会降到一个能把人活活冻成冰雕的程度。
他需要一个避风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入目所及，除了白，还是白。
连一棵树都没有。
手机早就成了一块冰冷的板砖。
真是标准的天崩开局。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他看见了。
在远处，一侧山体的阴影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的洞口。
一个山洞。
林风的精神提振了一些。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山洞不大，洞口只有一人多高。
一股混合着尘土与某种动物腥臊的气味，从里面飘出。
林风没有挑剔的资格。
他钻了进去。
洞里比外面要暖和一些，至少挡住了要命的风。
光线昏暗，能见度很低。
他靠着洞壁坐下，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他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翻出了半包被压扁的香烟，还有一个防风打火机。
这是他身上，除了枪和龙骨之外，唯一的财产了。
他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按下打火机。
咔哒。
一簇微弱的火苗，跳动了一下，熄灭了。
再按。
还是熄灭。
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
林风骂了一句脏话，把打火机和烟都收了起来。
没有火，这个夜晚，会很难熬。
他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是冷。
深入骨髓的，要将他血液都冻僵的冷。
他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这样下去，天亮之前，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一具，连赶尸匠都不需要操心的，真正的尸体。
不行。
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找天机阁那帮王八蛋，算算总账。
他还没问问秦月那个女人，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林风用最后的力气，再次将那截龙骨，从怀里掏了出来。
冰冷的空气里，那截骨头依旧散发着温热。
他双手握住龙骨，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他想起了那辆坠落的福特猛禽。
想起了那层包裹住车身的金色光晕。
那股力量，能对抗空间的塌缩。
那它能不能，制造一点热量？
林-风闭上眼睛，将自己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这一个想法上。
“给老子热起来。”
他在心里咆哮。
“热起来！”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这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秒。
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越来越深的寒意。
就在林风的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边缘时。
他手中的龙骨，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嗡——
一股暖流，从龙骨中涌出，顺着他的手掌，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错觉。
那是真实的，驱散了寒冷的，温暖。
林风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他手中的龙骨，正散发着一圈柔和的金色光芒。
光芒不刺眼，却将这个小小的山洞，照得如同白昼。
一股暖意，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洞壁上的冰霜，肉眼可见地融化，变成水珠，滴落下来。
山洞里，温暖如春。
林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龙骨。
他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驱动了这东西的一部分力量。
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一种大权在握的奇异感觉，在他的胸中发酵。
他低头，看着这截改变了他命运的骨头。
这玩意儿，比他想象的，还要牛逼。
有了它，别说是在昆仑山活下去。
就是让他在这里建个三室一厅，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天机阁。
你们给我等着。
等老子出去了，咱们的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林风靠着温暖的洞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需要休息。
也需要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路。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小憩片刻的时候。
山洞的深处。
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沙拉。
声音很轻。
但在寂静的山洞里，却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风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p226手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洞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