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下玩大了
林风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过了很久，久到刘闯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吐出四个字。
“学费很贵。”
刘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贵，就说明有门！
“钱不是问题！林哥，我虽然不是什么大网红，但这两年也攒了点，百八十万还是拿得出的！”
他拍着胸脯，语气激动。
他以为自己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林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的学费，不要钱。”
“要命。”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
那两个字，像两块万年玄冰，砸在刘闯的心口上，把他刚刚燃起的一腔狂热，浇了个透心凉。
要命。
不是开玩笑。
不是比喻。
刘闯毫不怀疑，林风说的是字面意思。
他想起了那片诡异的浓雾，想起了收音机里凄厉的鬼哭，想起了后车厢里那一下下撞击灵魂的闷响。
他刚才，确实差点把命丢在那条“阴阳道”上。
刘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大佬举重若轻地处理了一次危机，不代表这危机本身不致命。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大佬在，他才能活蹦乱跳地坐在这里。
如果没他呢？
自己拜了师，一个人去出任务？
怕不是出门就白给。
“叮！”
一声轻响，在林风的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身边存在高强度‘愿力’波动，符合‘引路人’初步筛选条件。】
【是否开启支线任务：引路人的试炼？】
【任务奖励：玄阶下品法器‘镇魂铃’。】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宿主1000功德点。】
林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引路人？
这系统，还带发展下线的？
他毫不犹豫地在心里默念。
“否。”
开什么玩笑，带一个拖油瓶已经够累了，还搞什么试炼。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这趟活干完，拿到奖励，然后去怀恩市见见那个据说长得不错的相亲对象。
至于收徒弟，传道授业，他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时间。
“好好开车。”
林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好。”
刘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路面上，只是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他像是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看到了门后光怪陆离，又凶险万分的世界。
现在门关上了，可他已经回不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林风那句“要命”。
这趟活儿，真的是在拿命换钱。
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油箱的警示灯亮了。
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大型服务区，灯火通明，像是一座黑夜里的孤岛。
“林哥，得加油了。”
“嗯，进去吧。”
货车打着转向灯，缓缓驶离主路，开进了服务区。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服务区里却依然很热闹。
几排加油机前都停着车，大多是和他们一样连夜赶路的大货车。
便利店里人来人往，司机们进进出出，买着泡面和提神的饮料。
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场景，让刘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把车停在柴油加油机旁，熄了火。
“林哥，你歇着，我去加油，顺便买点吃的。”
“一起吧。”
林风解开安全带，也下了车。
长时间坐着，他也需要活动一下。
刘闯去排队加油，林风则走进了24小时便利店。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两根火腿肠，正准备去付钱，刘闯也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
篮子里，是两桶豪华版的泡面，一个烧鸡，还有好几罐红牛。
“林哥，咱吃点好的，补充下体力。”
刘闯嘿嘿一笑，刚才的失落，似乎被这人间的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就在他们排队结账的时候，旁边一个刚加完油的卡车司机，也进来买东西。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身上有股浓浓的柴油味。
他看了一眼刘闯，又看了一眼林风，最后，视线落在了他们停在外面的那辆白色货车上。
“哥们儿，你们这车，也是跑长途的？”
男人很自来熟地搭话。
“啊，是啊。”
刘闯下意识地回答。
“这大半夜的，开着冷链车，拉的什么金贵玩意儿啊？”
男人好奇地问。
“是高档海鲜？还是进口水果？”
刘闯的心，咯噔一下。
又来了！
他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军区机密？
在这人来人往的服务区，说这个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进口菌种。”
林风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哦？菌种？”
卡车司机显然没听过这个。
“对，培育蘑菇用的，对温度和湿度要求特别高，娇贵得很。”
林-风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又带着点专业性。
“嚯，那这玩意儿挣钱吧？”
卡车司机来了兴趣。
“挣个辛苦钱。”
林风付了钱，拿起东西，“走了。”
他没有再多聊的意思。
刘闯连忙跟上。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撕开泡面，用店里提供的热水泡上。
等待的几分钟里，刘闯看着周围的人。
有结伴的司机在大声吹牛，有情侣在低头玩手机，还有一家人带着孩子，在给孩子喂东西吃。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奔波的疲惫，但也透着一股鲜活的生机。
而他自己呢？
他捧着泡面，却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仅仅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世界里，听着鬼哭，感受着死亡的撞击。
现在，他却坐在这里，闻着泡面的香气。
这种割裂感，让他无比恍惚。
他之前的直播生涯，那些在镜头前插科打诨，博取打赏的日子，此刻回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想什么呢？”
林风把一根火腿肠扔给他。
“没……没什么。”
刘闯回过神来，剥开火腿肠，狠狠地咬了一口。
“林哥，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习惯就好。”
林风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简洁。
仿佛在他眼里，无论是撞鬼，还是泡面，都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寻常风景。
这种淡定，让刘闯感到心安，又让他感到一种更深的敬畏。
吃完泡面，两人回到车上。
刘闯发动汽车，准备离开。
就在货车缓缓驶出停车位的时候，后方的车厢里，那台一直平稳运行的制冷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咔哒”声。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驾驶室里，却异常清晰。
刘闯的动作，猛地一僵。
“嗡——嗡——”
制冷机的运转声，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不再像之前那么平稳。
刘闯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不会吧？
又来？
在这人来人往的服务区里？
那位爷，闻到人味儿，又兴奋了？
“别停，开出去。”
林风的语气，沉了下来。
刘闯不敢怠慢，一脚油门，货车迅速地驶离了服务区，在次汇入了漆黑的高速公路。
车子开出去几公里远，制冷机的声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刘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林哥，刚才……是不是……”
“阴气入体，还没完全化解。”
林风解释了一句。
“他现在对生人的阳气很敏感。”
“刚才服务区人太多，阳气太盛，刺激到他了。”
刘闯听得头皮发麻。
这他妈还是个“社交牛逼症”的鬼？
“那……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不进服务区吧？”
“问题不大。”
林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剩下的那半截安魂符。
“这符的效果，还能撑一段时间。”
“等天亮了，阳气升起，他就会安稳很多。”
刘闯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林风，又想起了刚才在服务区，大佬面不改色地撒谎，以及那句冷冰冰的“要命”。
他忽然想通了。
拜师，或许是他太天真了。
他根本没有那种面对妖魔鬼怪，还能坐下来安稳吃泡面的心理素质。
他连撒个谎都撒不明白。
或许，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想通了这一点，刘闯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林哥。”
他开口了，声音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我明白了。”
“我不拜师了。”
林风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我没那个天赋，也没那个胆子。”
刘闯自嘲地笑了笑。
“我这趟，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货车司机。”
“我的任务，就是把方向盘握稳了，油门踩到底。”
“安安全全地，把您，还有后面那位‘乘客’，送到地方。”
“这是我的活儿。”
“也是我的道。”
他把林风之前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说完，他不再言语，专心地看着前方的路。
车窗外，夜色依旧浓郁。
但刘闯的心里，却仿佛亮起了一盏灯。
他找到了自己在这趟旅程中的位置。
不是徒弟，不是看客。
是司机。
是这趟横跨一千三百公里，连接着生与死的灵魂摆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