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去赶尸了
天亮了。
刘闯是被冻醒的。
他蜷缩在别墅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羊绒毯。
空调明明开着暖风，他却感觉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
奢华，冰冷。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他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
客厅里空无一人。
“林……林哥？”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
没人回应。
他不会是跑了吧？
把一具尸体留在这栋别墅里，然后自己跑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刘闯就打了个哆嗦。
那他怎么办？
报警？
说自己被一个大佬胁迫，处理了一具水鬼的尸体？
他会被当成第一嫌疑人，外加一个精神病。
他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刘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顺手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权当武器。
他一步步挪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
林风正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前。
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那些肌肉不像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死疙瘩，而是充满了爆发力的流畅美感。
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盘踞在他的背部与手臂，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一手拿着新买的手机，正在看地图。
另一只手，拿着一片吐司机里刚弹出来的面包，慢条斯理地啃着。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幕，有一种诡异的居家感。
仿佛他不是一个扛着尸体到处跑的猛人，而是一个早起准备早餐的普通男人。
刘闯手里的抱枕，滑落在地。
他感觉自己的紧张和恐惧，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风听到了动静，头也没抬。
“醒了？”
“去洗漱一下。”
“半小时后出发。”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刘闯张了张嘴，把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
他现在只想当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好，好的林哥。”
他捡起抱枕，灰溜溜地跑上二楼的客房。
洗了个热水澡，刘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他换上一身新买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谁能想到，他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户外主播，会沦落到给人当“灵车”司机的地步。
还是带编制，跑不掉的那种。
他下楼时，林风已经穿好了衣服。
那件黑色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车买好了吗？”
林风问。
刘闯一愣，这才想起昨晚的吩咐。
“啊！我，我这就联系！”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二手车市场的信息。
林风把手机丢给他。
“不用那么麻烦。”
屏幕上是一个电话号码。
备注是：城西二手车市场，老王。
刘闯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大佬，什么时候连二手车贩子的电话都搞到了？
他这人脉也太野了吧。
他不敢多问，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喂，哪位？”
“王老板吗？我要买车。”
刘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老练。
“买啥车？我这儿从几千块的奥拓，到几十万的宝马，都有。”
刘-闯清了清嗓子，按照林风的要求说。
“厢式货车，后厢要全封闭，带制冷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兄弟，你运海鲜的？”
“别问那么多，有没有，多少钱，我马上过去提车。”
刘闯学着林风的语气，冷硬地说道。
“有有有，有辆依维柯，刚收上来的，车况好得很，制冷机都是新换的。八万块，不二价。”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刘闯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同化了。
林风拿回手机，看了一眼地址。
“走吧。”
刘闯开着他那辆骚包的橙色越野车，载着林风，直奔城西。
城西是老城区，道路狭窄，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与汽笛声。
二手车市场更是龙蛇混杂。
地面上满是油污，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劣质香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刘闯把他的大g停在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叼着烟，穿着油腻夹克的男人迎了上来。
“兄弟，就是你打电话的吧？”
刘闯点了点头。
老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林风。
他的视线在林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个不说话的男人，让他感觉有点发毛。
“车在里面，跟我来。”
老王领着他们走进市场深处，指着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
车身有些磕碰的痕迹，但整体还算干净。
林风走上前，拉开后车厢的门。
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他皱了下眉，还是跳了上去，仔细检查着车厢的封闭性和制冷管道。
刘闯和老王站在下面，看着林风在车厢里敲敲打打。
老王吐了个烟圈，压低声音对刘闯说。
“兄弟，你这朋友行家啊。”
“你们这是准备干票大的？从沿海拉货过来？”
刘闯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风从车上跳下来。
“可以。”
“启动制冷我看看。”
老王发动了汽车，打开了制冷开关。
一阵轰鸣声后，一股冷气从后厢的出口吹了出来。
林风把手放在出风口感受了一下。
“就这辆了。”
他对刘闯说。
刘闯立刻掏出手机。
“不用那么麻烦，现金。”
林ou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沓厚厚的现金。
是刘闯给他的那二十万里剩下的。
老王看到现金，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还有人带这么多现金买车的？
他接过钱，一张张地点验。
手续办得很快。
老王把钥匙和一本行驶证交给林风。
“哥，这车以后就是你的了。”
林风接过钥匙。
“我原来的车，停在你这儿，帮我处理掉。”
他指了指门口那辆橙色的越野车。
老王愣住了。
“啊？那……那可是大g啊！新车得两百多万吧？”
“卖了？”
“钱不用给我了，就当是停车费。”
林风说完，转身就上了那辆依维柯的驾驶座。
老王呆在原地，手里的现金都忘了收起来。
用一辆两百万的大g，换一辆八万块的二手破货车？
还把剩下的钱当停车费？
这他么的是什么神仙操作？
他看着那辆白色货车绝尘而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刘闯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已经麻了。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货车开回了山水居的别墅。
林风把车倒着停到地下室的入口。
“下来。”
刘闯的腿又开始软了。
他知道，最恐怖的环节要来了。
两人再次进入阴冷的地下室。
那具尸体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的地面上凝结了一层白霜。
林风没有犹豫，弯腰，将尸体扛在肩上。
他走得很稳。
刘闯跟在后面，负责推开沿路的门。
当尸体被放进货车后厢的那一刻，刘闯感觉自己也跟着被抽空了。
“砰。”
车厢门被关上。
林风启动了制冷。
“嗡——”
机器的运转声，掩盖了刘闯粗重的喘息。
林风回到驾驶座，设置好导航。
目的地：湖南，怀恩市。
全程一千三百公里。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失魂落魄的刘闯。
“这趟活，干完。”
“我放你走。”
刘闯的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
“真……真的吗，林哥？”
“我说话算话。”
刘闯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不就是开一千多公里的灵车吗。
干了！
只要能重获自由，别说开灵车，开火箭他都认了。
“林哥你放心！我保证给您当好这个司机！”
“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白色货车缓缓驶出别墅区，汇入了通往高速的国道。
车厢里，制冷机嗡嗡作响。
林风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昆仑，秦月，天机阁。
那些都离他很远。
现在，他只是一个赶尸人。
他的任务，是送一个叫李达的倒霉蛋，回家。
这趟旅程，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