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敢说我找不到工作？我直接当老板！
笛声戛然而止。
那道红衣身影的头颅，完成了那个扭曲的转动。
一张阴阳脸，迎着林间惨淡的天光。
半边脸颊是光滑细腻的白瓷，眉黛如画，一只闭合的眼眸静美安详。
另外半边，却是灰败腐烂的肉，褶皱皲裂，眼窝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一滴黑色的血泪，顺着那完好的脸颊，缓缓滑落。
呜咽的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嘶吼，那声音仿佛能让人的胸骨都跟着共振。
林风的手指沾了汗，险些没握住那支墨绿色的驱尸笛。
他强迫自己继续吹奏，不成调的音符磕磕绊绊，在这片死寂的空地上回响。
怨嫁尸，向前迈出了一步。
她的动作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大红的嫁衣拖曳在地，丝绸摩擦着泥土，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身上散发出的怨气陡然加重，形成一种实质的压力，让林风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风脑子飞速转动。
这笛子是用来安抚的，不是用来激怒的。
这玄阶三品的怨嫁尸，她的怨念之深，远不是一首生涩的曲子就能摆平的。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紧接着是第三步。
她那只紧闭的美目，霍然睁开。
那是一只毫无神采的，纯白色的眼球。
一声尖啸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比之前的哭声要尖利百倍，充满了暴戾。
音波有如实质，狠狠撞在林风身上。
他双耳轰鸣，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倾斜。
空地四周的树木，仿佛都在这声尖啸中向外弯折。
他向后踉跄，被一截凸起的树根绊倒。
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
驱尸笛脱手而出，掉进几米外的湿润落叶里。
怨嫁尸扑了过来。
她的身形化作一道刺目的红色残影，十指指甲漆黑如墨，锐利如钩，直取他的喉咙。
完犊子了。
我这赶尸匠的职业生涯，怕是比蜉蝣的爱情还短暂。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系统强行灌输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他一直插在背包侧袋里的右手闪电般抽出。
一张黄色的符纸，早已夹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敕。”
他用尽全力，将那张高级镇尸符拍在自己胸口。
一道温热的金色光芒瞬间炸开，在他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新娘的利爪，正好抓在护罩之上。
刺啦一声，像是金属刮擦，火星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将林风又向后推了一米，但那层护罩终究是扛住了。
金光剧烈闪烁。
他胸口的符纸变得滚烫，边缘开始卷曲、焦黑。
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
怨嫁尸被弹开，那只纯白的眼球死死盯着发光的符箓。
她不甘地再次尖叫，用利爪疯狂地撕扯着护罩，一次比一次凶狠。
林风在地上狼狈地翻滚，抓回了驱尸笛。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拉开了几步距离。
他胸前的护罩，“嘭”地一声碎成了漫天光点。
那张高级镇尸符，也化作了飞灰。
他为自己争取了不到三秒的时间。
他再次将笛子凑到唇边，可他心里清楚，那首简单的曲子已经没用了。
他需要更强的手段。
《天师秘录》。
追龙术。
秘录上说，此术可驾驭大地龙脉。
那对他现在来说，太过遥远。
但里面也提到了，强大的怨尸会盘踞在阴气极盛之地，汲取地脉的力量来滋养自身。
这座孤坟，这片空地，就是她的充电宝。
他不可能跟这片土地对抗。
必须切断她和这里的联系。
或者……利用这种联系。
笛声再起。
他不再吹奏那首制式的安魂曲。
他开始尝试着，去模仿，去复制他之前从那哭声里听到的旋律。
他将自己感受到的所有悲伤、绝望、不甘，都灌注进了笛声之中。
音符不再是单纯的音符。
它们变成了一个故事。
一个新娘眼看幸福临门，却最终化为泡影的故事。
怨嫁尸狂暴的攻击，停了下来。
她歪着那张可怖的脸，纯白的眼球里，凶戾退去了一些，透出一丝困惑。
她喉咙里的嘶吼也弱了下去。
笛声没有停，它在讲述一个关于玉佩的故事，一枚本该交给新郎的婚配信物，在她被杀害抛尸时，一同坠入了山涧的深潭。
那才是她怨念的根源。
是她未完成的仪式。
是她放不下的执念。
笛声为林风带来了一副破碎的画面，一抹血红坠落，一点翠绿的玉石光芒，没入黑风涧底湍急的暗流。
怨嫁尸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悲恸的呜咽。
她周身暴戾的气息，开始缓缓消散。
她听懂了。
林风吹着笛子，慢慢向前走了一步。
“我帮你找到它。”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片寂静的林中异常清晰。
“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他不确定对方能否听懂人言，但他相信，她能听懂这笛声里的承诺。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现在，他距离怨嫁尸只有一臂之遥。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那滴黑色的血泪还挂在脸颊上。
那只纯白色的眼球，缓缓闭合。
林风从背包里，取出了另一张符。
引路符。
用来引领行尸，而非镇压。
他屏住呼吸。
轻手轻脚地，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冰冷的额头。
她没有反抗。
他将引路符贴了上去。
符纸稳稳地粘在她的眉心，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白光。
怨嫁尸的身体彻底安静下来。
最后一丝阴冷的怨气，也被收回了她的体内。
空地里的空气恢复了正常，只剩下潮湿的泥土与腐叶的气味。
她站在他面前，像一个穿着红嫁衣的，沉默的木偶。
任务第一步：安抚，完成。
林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靠在一棵树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太悬了。
玄阶三品，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是有这个新手大礼包，他现在就是这林子里的有机肥了。
他看着被安抚住的怨嫁尸，又看了看那条通往外界的、被杂草淹没的小路。
接下来，就是护送她去怀恩市。
漫长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之后，还有一场相亲。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
依旧没有信号。
他忽然开始琢磨一个问题。
究竟是护送一个怨气冲天的鬼新娘穿越无人区更恐怖。
还是去见一个老妈安排的相亲对象更恐怖。
他有点想不明白。
感觉还是后者更吓人一些。
最少，这新娘现在很安静。